张绍刚： 去年有一个电影是《万箭穿心》，是非常好的电影，票房不是很成功，有兴趣大家可以找来看看《万箭穿心》。

论坛听众： 我有一个问题，我觉得您是一个被所有人誉为全能的导演，您的作品就是集导演、编剧、剪辑、美术、后期都可以拿，有什么是您不会的吗？

冯小宁： 全能就证明自己无能。在某一点上是无能的，就是第一，扎钱我很差，就是寻找大的投资、包装、炒作很差，然后，人与人之间做好这种协调也很差。

张绍刚： 这个也是不成

冯小宁： 所以就自己写，求得商业上的支持，或者说有关投资方的支持，再去自己把它倒出来。自己写的剧本，自己拍的时候，自己更加清楚一些。因为我是学美术的，我比较喜欢用画面讲述，因为电影语言本身就是视觉语言，整合出来以后，剪切大家觉得并不难。之前的镜头有两三天就剪完了，所以编剧、导演、摄影、美术，自己本行，所以做了很多的特技，特技现在《甲午大海战》已经做到1：100多米长的军舰是完全制造出来的，不是模型，这些在中国历史上是第一次，第一次总有螃蟹和蜘蛛的嫌疑，总是有些怪。

冯小宁： 中国的电影特技其实远远落后于美国，根本原因是什么？我们的硬件和美国一样的，软件也是人家的，为什么我们还做不到？我们实际动手能力，包括电影特技，好多人外行，包括在座很多人都是外行，电影特技绝不是光靠数字化完成的。首先要有实物，也就是说要有制作特技，制作特技中断了多少年？到现在30、40年，无实践哪儿来理论？因为我们缺乏制作特技，没有制作团队和实际经验，在这点上我这么多年一直坚持，也是好玩吧。

张绍刚： 就是这位老师问的问题，这个很重要，任何一个现代化的流程，应该是分工更缜密、产业化的流程，产业化的标志就是分工要更缜密，其实您这样的方法是不适合产业化的。

冯小宁： 在产业化没有形成的话，我要等待的话，我要等待很多年。

张绍刚： 咱们可以搭团队。

冯小宁： 搭团队，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，在中国特技团队迟迟没有发展？

张绍刚： 假设咱们不说特技，咱就说美工、摄影、剪切、编剧，都用团队来做。

冯小宁： 刚才不是说了我的缺点，我不会扎钱，没有充足的成本。比如说《黄河绝恋》，我是400万。在这样低成本情况下，现在的市场就是商业市场，就像美工摄影人家团队是标价的。

张绍刚： 就是你用不起。

冯小宁： 像这样的导演，还有很多，请大家关注。我们不能因为这个，就否认这些人的创作，因为中国电影现在进入商业时代的时候，我们不能拿商业作为唯一衡量标准，因为任何一个欧美电影包括欧洲的很多老牌，都是很优秀，但不一定都有商业强大支持，所以我们中国不要走弯路，以前别的国家已经走过的电影之路，我们都要吸取教训，不要侧重唯一的标准——票房。

论坛听众： 冯导您好，我看您比照片上老多了。

冯小宁： 看哪年的照片

论坛听众： 百度上个人简介。

冯小宁： 我从没有更换过。

论坛听众： 问一个比较贴近大学生的问题，我出于我对电影的爱好，我是自己写剧本，自己拍。

张绍刚： 你拍吗？

论坛听众： 10分钟左右。

冯小宁： 是记录、剧情？

论坛听众： 都有。

论坛听众： 在刚才您也说了大学生资金比较缺乏，我们应该是选择什么类型的题材，更为好一些？

冯小宁： 首先电影并不神秘，现在任何一个老百姓别拿DV拍，手机都可以拍。微电影是一个新奇的行业，可以进入商业，可以赚钱，可以盈利，同时，也可以表达你的思想、情感，社会的反馈。电影更加大众化，大学生拍一些作品非常好，首先它是一个文化，同时是一种情感，我觉得我曾经担任过很多评委，包括微电影的评委，包括中日韩青少年国际电影节，我也是做DV评审，我发现有很多优秀的人才就从这些小电影中出来。包括我曾经有一个观点，我们所有的电影奖项都应该多给一些刚出道的年轻人，不要给那些明星大腕，不要再浪费这些奖杯。所以像你刚才说的这一点，我觉得大学生或者尝试想做电影的，可以做。

冯小宁： 我曾经看一个大学生拍的DV，父亲母亲在农村怎么样劳动，供他上大学，很感人。我们不要追求什么奖，或者追求上来票房，开始的时候，所有进入电影的人，尤其年轻人，绝大多数是出自于对艺术的热爱，而不是想赚多少钱。

张绍刚： 拍得怎么样？

论坛听众： 拍的一些，跟我们寝室的同学拍一些搞笑剧。

冯小宁： 自信一点，任何人开始做作品的时候，都可能会有怎么说呢？甚至是弱智，或者说有很多的纰漏，只要你继续热爱它，就会不断从观众哪儿得到反馈，知道自己哪些做得对，哪儿做得不对。一个学，一个习，肯定什么都可以学会。

论坛听众： 冯导好，不知道两位老师知道我们郑州有一条文化路。

张绍刚： 知道，老堵车。

冯小宁： 现在更堵了，文化路往北有一所郑州师范学院。本来我也很想问一个文化的问题，张绍刚老师说这个问题很大。我想问一个应景的问题，今天我们来到新郑，我就想问一下，如果让冯导您来拍一个有关黄帝题材的电影，这个怎么拍？我觉得这个题目很宏大，很适合冯导。

冯小宁： 全中国这个题材那简直是太多，很多地方都有很多的题材。我觉得我们的电影是不是拍得好或者是不是让大家能够记得住？很重要不要以题材说事，有些很小的题材照样能够让人记住。你比如说第一次世界大战，按理说是很大背景，但是可以推到一个士兵、一声枪没有，那就是《魂断蓝桥》，人和人的感情，照样能让你记住。我们不在于什么题材，在于是不是把电影拍到人的感情上，写好感情的东西，这是祖先给我们的传承，比如说《三国演义》、《水浒》，历史变迁的背景，是真正的是推到前面的是栩栩如生的人物，人物情感、人物关系，这是历史规律，说起来大话题，我们写好人，不管背景在哪儿，莫言写好了几个角色，不管放到那儿都是很优秀作品。

论坛听众： 中国是抒情的过渡，电影也是抒情的产物，非常感谢您！

论坛听众： 刚才聊了那么多，就说到了您的这个电影，其实我是纯粹从一个影迷这个角度来说，我本身是学历史的，现在是特害怕，老觉得人手这么大的心脏，看电影的时候承受不了，看史书的时候会去想，但是有时候不敢想下去了，在您创造那么多作品里面，像《紫日》，这个电影。

冯小宁： 那时候你还小。

论坛听众： 看的时候，记忆里面就是那几个人，非常的悲剧，受不了他们情感波动，最后脑子里面是那一片红日，包括《甲午海战》的时候看得真想哭，但是觉得有英雄还是有点希望。再来看《举起手来》，我真笑得……因为真实抗战会更加辛酸、辛苦。就是这种苦这小，笑着哭，在观影过程当中是非常折磨人挺享受一个过程，您创作过程中是怎么处理的？包括您关注到战争里面的人，在看这些问题的时候，您在处理作品的时候是怎么样的？又想传达给观众什么样的感觉？谢谢！

冯小宁： 我的电影，我觉得我新写的《洛基山》，十年前写的作品。拍完了，马上上映，大约在夏季可以上映。但是，我们知道它不一定是一个商业大片的时候，但是我们尽可能在里面做了很多的商业效果，比如说它是中国第一部洞穴大片。商业首先要分类型片，这是从美国学的，世界的规律，我们的类型片当中有公共片，有惊悚片，有喜剧片，还有很多家庭喜剧，搞闹喜剧，这些都有。在美国很多电影中你可以看到有一个洞穴片，专门在山洞地穴里面，这是中国第一部，《洛基山》。

冯小宁： 这些商业元素我们都把握住了，但是我更想传达的，就是老师问到的，抗日战争是中国近代史上唯一一次反侵略胜利的战争，为此中国付出了三千五百万人生命，这么大一件事情过去了，现在还有一些幸存者还在，而我们在前不久一个电视界朋友跟我聊天，他们在大学中问到抗日战争，居然很少有人回答抗日战争爆发的年代。最后有一个人终于正确回答，说抗日战争是不是爆发在1945年，说到了一个尾巴。

冯小宁： 别说我们，有很多年轻人在刚才第一个同学说到的，大家喜欢进电影院享受娱乐的时候，已经习惯于认为电影就是一个娱乐品了。大家被培养了一种“电影就是一个快餐的娱乐文化”的概念，这和我们知道的祖先，我们的前辈，我们的外国同行相比是不一样的，他们在电影中不断附载对二战、法西斯的思考、反思，我们中国电影人坚守这个太少了。

冯小宁： 为什么呢？我想电影把你们大家，尤其是年轻孩子，占80%以上观众，用娱乐手法、商业包装明星手法去处理。这是商业运营行为，就像我们大家到食品店去购买食品一样，包装很漂亮、很炒作，但是有可能有瘦肉精，也有可能有三聚氢胺，当我们的食品安全全国的观众和老百姓都已经警觉，大家通过我们的政府的限制和我们的媒体的监督，对中国的食品安全做出极大的努力之后，有多少人想到进入口中的东西我们把关，大家不会轻信广告，但是有多少人注意进入到脑子的这些食品，这些商品，我们有多少关口把关呢？

冯小宁： 因为我们大量的业内媒体，也就是说影视圈的媒体，更多是以同样的商业配合炒作，获取自己应得的利益，配合一个作品的包装炒作的时候，媒体是收取利润的，是共享利润的。在这个过程中，大家当然就在一条船上，所以我们在影视文化这个媒体领域。而我们的社会监督在食品安全上，包括我们的药品安全上的这些媒体，有很多就不一定是和食品界、药品界共享利益的，所以他可以站在公众、社会安全角度，去进行媒体监督。而我们的影视呢？比如说一个明星突然一夜爆火，一个作品可以拿到一千多万，两极分化在中国最明显的就是在影视界，因为一个剧组的长工，不过一万几千块钱的酬金，而一个明星是一千多万，它是一千多万倍，这样一个现象我们的媒体多少人关注？这个是正常的商业行为，只要合法就都没有不对。因为它要刺激电影业的发展，美国也是这样。它里面讲述的故事或者传达给年轻人的这种价值理念，这点又有多少媒体监管批评？我们现在的娱乐、短期快餐都是这种商业包装形成的一种诱惑，使得我们的年轻人已经习惯于这一口了，而这一口对于中华民族的长久发展，在历史长河中将来是非会有公论的。